从医院走出来,我望着人来人往的世界,突然有一瞬,不知道该往哪里走,究竟哪里才算是我的家呢?
就在我失魂落魄时,主治医生攥住了我的胳膊,“要不要送你一程?”
我机械性地摇了摇头,脸上笑得僵硬,“我丈夫来接我了,我就先走了。”
曾经很开朗的我,此时此刻焦虑、慌乱地跑开,上了司机的车,我的心脏仍旧跳得像是要跃出来。
刚回到家,满室飘香的饭菜味,正当我思索,我家哪里来的人间烟火气时,裴烬正将鱼汤一勺勺装进保温盒里。
看到我,他手上动作停了瞬,“回来了,刚哪儿去了?”
“有些不舒服,去了趟医院。”我硬挤出笑意来,又问他,“今天你下厨啊,那我……”可是有好口福了。
裴烬的手艺很好,但工作太忙,除了逢年过节外,不下厨。
“我朋友住院,得去给她送晚餐,待会吃饭你不用等我了。”裴烬满心满眼只有他手里的汤。
他没问我为什么要去医院,于他而言,现在最重要的事是,照顾好江雪。
心脏像是被无数冰凌砸碎,我淡淡然搭腔,“你哪个朋友啊?”值得你这样为她付出。
“以后,我要是生病住院,你也会这样待我吗?”我扶住椅子,头有些眩晕。
“你不认识的。”裴烬利落打包完,匆忙要离开。
离开前,他靠近我想亲吻我,我却不知不觉往后退了一步,可他却没觉察出来。
“早点回来,注意安全。”我满目盈满期待看着他。
玄关的门碰上的那秒,我再难撑住我的状态,***在沙发上,浑身没力气。
脑海里满是医生的话,他说把孩子流掉说不准还有几年的活头,但若是要孩子,可能熬不住孩子出生。
该怎么办呢?几年的苟且偷生,那是日子吗?我不想看到裴烬与江雪恩爱的样子,我熬不住的。
我预约流产手术的那天,正巧撞上裴烬陪着江雪来产检,我心脏骤然一缩,下意识想躲闪。
江雪却喊住了我,“傅宝珠?真的是宝珠啊,好多年都没看见你了。”
“我该说真巧吗?”我抬眸汇上裴烬的视线,我的笑僵硬,“裴烬,你说的朋友就是江雪啊?那我怎么会不认识呢?她可是我大学里的好姐妹啊。”
是的,我跟江雪大学就认识,来往过三年,直到江雪嫁人,裴烬与我结婚,她们才断了联系。
裴烬眸光深幽,他盯着我,像是要将我看穿。
我强装镇定,谎话信手拈来,“我陪朋友来做手术。”
蒋若婷刚上完洗手间,她气势汹汹而来,目光凶煞地盯着裴烬,“裴烬,合着你是身边有了白月光就忘了自己有妻子是吗?”
“还有你。”将若婷指着江雪鼻子骂,“自己丈夫因公殉职就安心当个***,别肚子里带着遗腹子还想给孩子找个爹,你死去的丈夫头上都在冒绿光,你知道吗?”
我完全没反应过来蒋若婷会说这番话,江雪也没反应过来。
可很快,她眼眶漾满眼泪,目光楚楚可怜。
她伸手抚摸着隆起的小腹,模样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,整个人半倚靠着裴烬。
她委屈巴巴,眼含泪光,“我跟裴烬只是朋友,不是你们想得这样。”
“傅宝珠,我没跟你说,是因为不想让你***心这件事。”裴烬好言相劝,他搀扶着江雪,“她怀了孕,前段时间刚***得差点……我不能够对她袖手旁观。”
“嗯,我没说你不好。”我冷静到几乎没有感情。
她的丈夫是***,因公殉职,国家不能照顾她?她丈夫的母亲不能照顾她?她的母亲不能照顾她?你不能够请保姆来照顾她?非得是你手把手去照顾吗?
“傅宝珠,你不要耍性子。”裴烬拧眉。
我抬眸,镇定自若,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那般看着他,“裴烬,我没有时间耍性子了。”
我跟裴烬青梅竹马相识将近二十年,彼此最知道哪句话能扎痛对方的肺管子,连彼此的呼吸频率都清晰。
江雪扶着腰,走到我面前来还想要解释,可还没解释完,她就难受地蹲下了身体。
她被裴烬抱着离开。
我的步伐像是被钉在了原地。
蒋若婷:“你刚才要是不拦着我,我能喷死她!真的臭不要脸。”
“宝珠,你真的因为这件事,所以不要这个孩子了?男人什么的根本不重要,大不了弃父留子,我们还养不活这个孩子吗?”蒋若婷满脸的财大气粗。
不是我不要这个孩子,是我不能要,我轻轻地抚摸丝毫没有存在感的腹部。
刚才第一眼看到江雪和裴烬时,我看到裴烬好奇地伸手抚摸着她的腹部,她们,俨然像是一家三口。
裴烬触摸着,眼神那样的柔软,温情款款,当初,我不就是被这样的模样给吸引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