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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晋,寒冬。

京城北,御药局。

白雪皑皑,一尺来厚,如此冷天,木头桩子都冻得开裂。

可韩辰却衣衫单薄,跪在药园,任凭风雪洒落肩头,双手飞快的梳理着草药。

刚拔下一株草药,他的指甲就冻得劈开,数滴鲜血落在雪地。

韩辰神情麻木的拔出一叶草,嚼碎吐出,覆在滴血的指甲上。

他只是个低等试药奴,尝遍百草,各种草药属性早已烂熟于心。

“韩辰,你家人找你!”药局管事匆忙推开门,兴奋的朝他挥手,“是韩府的。”

韩辰眉眼冷淡,缓缓起身,凌乱的发梢还挂着寒雪。

“韩府?我家?”

家这个字,温暖又凌冽,却是他实打实生长了十几年的地方。

韩,大晋国最尊贵的姓氏,是权倾天下的公王府。

韩辰幸运,是王府嫡子,上头又有三个宠他至极的姐姐。

他从小如众星捧月,三岁师从状元,五岁师从将军。

十三岁作为军师,为大晋军队指点战略,大获全胜。

皇帝甚至下旨,赐他“安定小将军”的封号。

可这一切,在五年前他生辰那日,彻底改变了。

他被告知,并非王府嫡子,是丫鬟故意掉包的儿子。

而真正的嫡子,却流落在外吃苦了十几年。

韩辰瞬间被打回原形。

直到现在,他还记得真少爷叶峰认祖归宗的那一幕,王府所有人喜极而泣。

而他这个曾经被捧在手心的嫡子却呆立在原地,恍惚中,他只记得韩王爷承诺他在韩家永远有一席之地。

刚认回来的真少爷也搂着他的肩膀,说一定把他当亲哥哥,叫他不要见外。

韩王妃也抹泪说道,“辰儿,你虽然是丫鬟所生,但你永远是我儿子。”

韩辰以为自己被上天眷顾。

可后来。

新科进士在花楼被打死,这事明明是真少爷叶峰所做,可他却嫁祸给韩辰。

即使证据确凿,指向叶峰。

即使韩辰有不在场证据。

韩府仍然袒护叶峰,将韩辰当成凶手推了出来。

韩府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大发***,将韩辰贬到御药局,成了一个最低贱的试药奴才!

锄草,耕地,种植,甚至……所有草药都给他吃,他几次差点被毒死。

韩辰九死一生,依旧顽强的活着。

从那时他就明白,永远不能依靠韩府。

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,算什么一家人。

去他妈的。

此刻,御药房正厅。

廊前,烛火照应着窗棂。

一抹倩影立在厅中,锦衣裹着她玲珑的身体。

看到韩辰,女子露出妩媚温柔的笑容。

韩辰瞳孔一缩。

她是韩王府大小姐,韩无双。

曾经,韩无双对他宠溺入骨。

韩辰挑食,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呆在伙房数日,只为做出一道他喜欢的牛肉羹。

他学堂受欺,素来大家闺秀的她,不顾郡主身份,带着家丁找上门,只为给他出口恶气。

而她也曾为了叶峰,打得他卧床数日。

一声“辰弟”打断了回忆。

他垂下眸停了一瞬,再抬起头,眼神中一片冷漠,一板一眼的朝她行礼。

“草民拜见郡主。”

称呼如此陌生,韩无双满眼受伤,伸出的双手也缩了回去。

本以为数月不见,辰弟会欣喜若狂,飞奔过来和她拥抱。

可他面容冷淡,唤她“郡主”,分明将她当成了外人。

也许是上次,叶峰在野外被辰弟偷袭,差点残废,她愤怒跑来质问。

辰弟非但不认错,还理直气壮的反问,让她拿出证据。

她气极之下将他毒打一顿。

她是恨铁不成钢,怕他误入歧途。

本以为他会理解。

现在看来,这孩子太不懂事了,仍然对此事耿耿于怀。

韩无双心里郁闷,但还是压下情绪开口问他。

“祖父很想你,父亲母亲也叨念着你,陛下也认为五年刑罚足矣,赐你回府。”

听到这话。

韩辰嘴角扬起讽刺笑容。

这笑容刺痛了韩无双,她红着眼抓住他的手。

“辰弟,别耍性子,跟姐姐回家!”

姐姐?家?

韩辰只觉得韩无双特别虚伪。

五年试药,他一次次游走于死亡边缘,多么盼望姐姐能来救他,带他回家。

然而,等来的是她为叶峰豪掷万金,足足摆了十日生辰宴,却不肯见他一面的消息。

韩辰神情冷漠道:“不必说什么回家,草民身份低微,不配与郡主为伍。”

说罢,他躬身行礼,给足面子。

如此陌生的口吻,令韩无双恼羞成怒。

她脸色青红交替,愤怒质问,“你犯下杀***罪,若非王府庇佑,你岂能平平安安呆在药局?”

“只是五年打杂,回来后继续做你的小王爷,还有什么不知足?”

他不卑不亢地回敬,“草民不敢高攀,王府自有叶峰继承,轮不到我这个外姓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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