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八岁那年，黎川每天给我带饼干，我吃了半年，才知道那是他家狗的磨牙零食。

十岁那年，我嘴唇起皮，他送给我润唇膏。我用了几次，无意间发现他给我的，和***妈用来抹脚后跟的是同款。

十三岁那年，他破天荒每晚给我送盖浇饭。

直到晚上，我听见黎阿姨笑眯眯地夸他。

“阿川真乖，都不会挑食了，每天午饭带的胡萝卜和青椒都不会剩下了。”

一连吃了半个月胡萝卜丝炒青椒盖饭的我，在一边僵硬假笑。

任由黎川怎么欺负我，我都没和人有过一次正面冲突。

我父母双亡之后，我吃住都在黎家。

被欺负也好，戏耍也罢。

只要不被赶出去就够了。

可我又心里咽不下这口气。

黎川每天睡前一杯牛奶，都要我送过去。

于是我把心思打在了这里。

我偷了黎叔叔书房里的***，那滋味比中药都苦。

我每晚都往黎川的牛奶里放，这一干就是十几年。

黎川的眼神，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，到现在像是已经认命。

自那时候，我就能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弹幕。

【我嘞个纯恨女主，你给川哥放一天假吧，都快磨出火星子了。】

【傻孩子，川哥每次安慰自己，用的都是你的照片哦。】

我不明白。

用我的照片怎么安慰自己？

用黎阿姨抹脚后跟的东西，抹我照片上，然后破涕为笑？

我趁着半夜，鬼鬼祟祟溜进黎川房间，决定当场揭穿他恶劣的一面。

我刚要翻开黎川枕头下的时候，房间里浴室的门突然开了。

“赵婕，你在做什么？”

我被抓了个正着。

我颤颤巍巍转过身，见到了身后的黎川。

我本来有些心虚，可是转念一想，是黎川做了坏事，我有什么可虚的。

“我的照片是不是在你这里？”

黎川进了浴室，可并没有要洗澡的样子。

黎川嗤笑一声。

“我拿你照片做什么？现在帮你去做遗照，给你把坟提前立你父母旁边？”

黎川的话里，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对我的厌恶。

我刚记事的时候，我爸确诊了胃癌。

我妈听说黎家找保姆，工资很高，于是就过去了。

黎夫人见我年纪小，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，就叫我也过来黎家住。

我穿着不知道转了几手的旧衣服站在楼下。

黎川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

他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，很简单的打扮，却像是小王子一样，让人移不开眼。

黎夫人说：

“阿川，带妹妹去认一下房间。”

黎川对脏兮兮的我没有半点嫌弃，还拉住我的手，带着我上楼。

“你的房间在我隔壁，我比你大几岁，你把我当哥哥好了。”

那是我记忆里，黎川最温柔的样子。

可是没过多久，这份温柔就消失了。

我妈为了钱，勾搭上了黎叔叔。

这件事曝光之后，黎夫人怒不可遏，抓着我打。

“好你们白眼狼一家，我看你们过得苦，工资都给得比别人高，现在竟然这么报答我！”

我哭着往黎川的脚边爬，抓住他的裤腿。

“哥哥，我好疼……”

面对我的求救，黎川也只是垂眸看着我，随后把我踹开了。

“滚远点，脏东西。”

那天过后。

我妈跟黎叔叔不见了。

再知道她消息的时候，是冬至。

听说她***了。

我知道原因。

我爸胃癌已经晚期，治不好了，在医院里也只是过一天算一天。

冬至凌晨，我爸自己摘下了氧气罩。

护工金姨过去医院的时候，看见我爸尸体都凉透了。

我爸死之后，我妈也随着***了。

我爸和我***事，我从小听到大。

他们说我爸命好，有那么漂亮的老婆。

我妈命也好，能找到那么爱自己的老公。

我守在墓碑前，黎叔叔也在我身边。

黎叔叔问我：

“你知道***为什么***吗？”

我转头看了他很久。

那天，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做坏事。

我撒了谎。

“我妈上次见我，跟我说，不想耽误黎叔叔了，想让黎叔叔幸福。”

黎叔叔沉默很久，最后让司机把我送回黎家，说，以后他会替我妈照顾我。

其实，自打黎叔叔和我妈在一起之后，我就再没见过我妈了。

女人为情而死，是个人都会心软一些。

养我只需要多一双碗筷，对黎家而言跟养了条狗没区别。

父母去世那年，我刚八岁。

当人还是当狗，我都要活下去。

我回来黎家的时候，见到了客厅里的黎川。

他如同变了个人似的，朝着我笑，问我说：

“******都死了，你怎么不也选在今天和他们走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