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外响起滴滴答答的雨声,我双手搭在窗前,看着被雨一点一点打湿的窗户,哀怨地叹了一口气。
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,未带雨具的我,内心只能默默地祈祷半小时内雨可以停下。
可惜天公不作美,大雨倾盆而下,我紧紧地攥了攥手里的包包,深吸一口气,奔跑在大雨之中。
路过回家必经小巷之时,一男子低垂眼眸,落魄地倚靠在墙边,空气之中掺杂着一丝甜腻的血腥味。
大雨,夜晚,男子,小巷,血腥味,光是联想几个词就让我不寒而栗。
我快步匆匆跑过,怎料身后传来一声轻声地呼唤,伴随微弱的呼吸起伏,「别走……救我……」
害怕吗?我害怕。
可是或许是出于同情心驱使,又或是害怕身后之人对我做出什么不测之举,我停下了赶路的步伐,身子僵直,缓缓地转过头,我的心脏急剧地收缩着,生怕他对我做出什么。
可当我回头之时,却发现男子已然昏睡过去。
我蹲下,男子脸色煞白,西装革履,脸上伤痕累累但不遮掩他的英气,原以为会是个乞丐或是醉汉,看着如此模样,许是真是遇上了什么难事。
我从口袋里掏出了窃听,给他按了个急救电话,便匆匆离开了。
却不曾想,这竟是命运齿轮转动的开始。
沈知礼再次醒来之时,入眼即是滕亮的天花板,慈眉善目的老者贴近他的身侧,眉心之间透露出深深的担忧,眼角泛着微微的泪花。
沈知礼大脑轰鸣。
「少爷,后面几辆车一直跟着我们。」
望着后视镜中穷追不舍的车辆,沈知礼蹙眉,他不时地看向手表,一脸凝重,「找个机会甩开他们。」
沈知礼回国不过两天,对家竟这么快掌握了他的行踪,看来是沈家内部出了叛徒。
一旁的黑色轿车速度加快,极速转弯横挡在沈知礼车辆面前,司机情急之下踩了刹车,但两辆车依旧相撞,后车将他们团团包围。
「少爷,你快走。」
不少凶神恶煞之人走下车来,手持棍棒直冲冲地盯着沈知礼。
沈知礼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,两帮人迅速交锋在一起,沈知礼趁乱出逃,未曾想竟被自己身后的保镖给了背上一棍。
沈知礼吃痛,回头猛踹一脚,往前跑去,几番激烈的角逐之下,沈知礼为躲避追逃跑到了一个小巷之中。
他早已体力不支,身上的伤痕更是无数,沈知礼倚靠在阴暗潮湿的巷子之中,揣出口袋之中的窃听想要呼救,窃听因打斗之时划痕遍布,无法开机。
沈知礼脸上扯出一味自嘲的笑容,「未曾想……竟会沦落至此,死在这个鬼地方……」
灰蒙的天空落下雨滴,沈知礼望着几个经过巷子口的人,轻声寻求救助,无一不逃之夭夭。
更有几个混混,见沈知礼一身衣物看起来十分值钱,上前搜刮了一番,沈知礼因此同他们动手,脸上也多了几道伤痕。
「真是……虎落平阳被犬欺……」
他淋着雨虚弱地跌坐在巷子口,看着人来人往繁华无比的街道,无比讽刺。
视线愈渐模糊,依稀之中,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女子落魄地跑着,沈知礼不抱期待地如同之前一般求救,他看着她渐渐地停下了脚步……
后面……他昏迷了……
再次醒来,是充满浓浓消毒水味的医院。
「少爷,你可算醒了!」
管家激动不已,上前就是想给沈知礼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「……」
沈知礼重伤未愈,语气虚弱,他淡淡地开口询问,「我是……怎么在这的……」
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,难掩着呜咽声。
「少爷啊,要不是有好心人帮你叫了救护车,王叔我呀怕是见不到你了。」
沈知礼难掩一笑。「王叔,我这不是没事吗?」
看着眼前还有心情打趣的沈知礼,王叔悬着的心可终于可以放下了。
「王叔,你帮我找找,那个帮我叫救护车的女人。我沈知礼,从不欠人什么的。」
「好的,少爷。」
淋一身雨回到家,难免不会经历一番数落。
果不其然,打开门的一刹那,母亲直勾勾地盯着我,她面色严肃,眼眸之中却微微动容。
「我的傻姑娘,怎么不等雨小或者雨停了再回来?」
母亲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心疼,她推着轮椅为我取来一条毛巾。
「擦擦吧,快去洗个热水澡,可别感冒了。」
我拿着衣服进了浴室,望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,竟笑出了声。
自己生活破破烂烂也就算了,竟也敢多管别人闲事,也不怕惹一身腥。
我的心里不禁一慌,刚刚怎么脑袋一热帮了他,万一他是个***不眨眼的***,又或者是打架斗殴……
我打开水龙头,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,混杂着窗外雨溅落的声音,交杂错综,如同我的心情一般沉寂。
双手捧起一抹又一抹的冷水往自己脸上扑,试图忘却那段记忆,心里不停地祈祷着,可别给家里摊上什么坏事。
洗完澡出浴室门的瞬间,尖锐刺耳的破碎声传入,我急忙地跑去厨房,母亲艰难地俯身捡起地上一片一片碎碗片。
「吵死了!」
母亲摔碎碗的声音吵醒了酣睡的父亲,他推***门就是破口大骂,「真不知道娶了你有什么用,当初要不是因为……真是个废物!」
我***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,他的语气愈渐愈弱,但口中仍然骂着,「***的东西,这么看劳资!」
我的父亲,懒惰,奢睡,好赌。
无论是幼年亦或是现在,我依旧不能理解我的母亲为何偏偏嫁给他。
论姿色,他肥头大耳,啤酒肚,未有半分。
论钱,家里积蓄已经被他败光不知多少,甚至欠债无数,依旧未改赌性。
论人品,不值一提。
于我而言,他是一个赤头赤尾地废物。
家里所有的开支负担,由我承担,但我的工资不过尔尔,又怎么能边帮他还债,边供家庭开支?
家里其他的钱,是由母亲垫上的,可我不知道,母亲从何来那么多钱。
我曾经不止一次,听我的父亲向我的母亲讨要钱,但母亲每次都是平静地拒绝他。
他多次索要未果之后,开始动手打骂我的母亲,母亲身上多次淤青,我也曾劝过我的母亲,「***吧……」
我不知道,留在这种***身边可以得到什么,我的母亲又爱着他的什么……
可是母亲每次只是淡淡地摇头,「他以前不是这样的……」
我无奈地嗤笑,我的母亲陷入过去许久,二十年了,还未看清现实。
我也曾想过带她离开,可她不肯走,我自嘲,小小破烂的屋子,无数的欠债,不停上门讨要的债主,好吃懒做的父亲,有哪一样值得她恋念?
我默默叹了一口气,蹲下身子轻轻抚摸母亲布满茧子的双手,「我来吧。」
转身拿起扫帚扫把将地上碎碗片打扫干净。
母亲呆呆地看着我,眼角有些湿润,「妤妤,是妈妈不好……怪妈妈,没给你过上好日子……」
不知听过多少次的我,习以为常地安慰母亲,「我没事的,妈,我不怪你。」
「少爷,打听到了。」
管家双手递上个人档案袋。
沈知礼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,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,「孟妤?竟然姓孟?有意思。」
沈知礼继续往下看时,笑容僵住,「父亲杜武好赌?母亲孟芸?孟芸?看来得亲自拜访一下了。准备准备。」
那天,街坊邻居不时地往外瞅,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豪车,竟还是停留在我们家家门口。
不少人议论纷纷地讨论着什么。
「倒是个破地方……」沈知礼嫌弃地往四周瞅了瞅。
发霉的墙壁,破旧的窗户,空气之中混合着生锈味的铁门。
王叔走上前敲门,「您好,请问有人在吗?」
有人敲门?倒是罕见,这么有礼貌的敲门声竟然是属于我们家的。以往,除非有债主敲门,否则我们家几乎没客人。
打开门时,我愣住了,我倒是从未见过如此多人和气地站在我家门口。
父亲以为是催债的债主来了慌忙地躲到房间里不敢出门,透过门缝看见不是债主之时才大摇大摆地走出来。
他的语气毫不客气,粗鄙地打量了一番门前之人,「喂,干什么的?」
王叔显然不悦,但仍旧礼貌客气地回答他,「你好,我们是来找孟芸***和孟妤***的。」
间隙之间,我恍惚看见了雨夜求救的男子,我以为是错觉,揉了揉双眼,确定了,这不是梦,是真实的!他竟然就这么出现在我家门口!
杜武不屑一顾,「嘁,找她们干嘛?」
杜武左顾右盼,瞅见了他们身后的豪车,骤然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,「好啊,臭娘们,背着我勾搭上别的男的了!」
母亲闻声缓缓地推着轮椅出来,谁知杜武迎面挥来一巴掌落在我母亲苍白瘦削的脸上,我顾不得门口还有客人在,我抡起桌上酒瓶砸成碎片挥向杜武。
「你个破男人,竟敢动手打我妈!」
沈知礼和王叔四目相对,几个保镖冲了进来,按住了杜武,「哟呵,臭娘们找了个相好,还帮衬上了。」
沈知礼眸光微凛,周身散发着寒气,点头示意保镖。
保镖一个大耳光子迎面挥去,再给杜武肚子上来了一拳,把杜武打得脑瓜子嗡嗡响。
沈知礼轻蔑地看了一眼杜武,啧了一声,转头又面带微笑和煦地朝我与母亲方向看,「让二位惊吓到了,我们不妨出去聊聊?」
王叔微微俯身往外抬手,「请。」
我心生疑惑,眼前这个男人,到底是什么来历?
孟芸一声不吭地看着沈知礼,气氛陷入一度地尴尬之中。
许久,孟芸推着轮椅往外走,「妤妤,跟他们走。」
我们同他们上了车。
我静静地看着坐在副驾驶的男人,无论是从气度亦或是长相,无可挑剔。
令我不禁思考,他是谁?他同我们而言,不是一个阶层的人,不该有什么交集。
或许是我的目光过于炽热,他低垂的眼眸骤然抬起望向后视镜,不经意之间的视线对撞,我的心揪着一口气,不敢喘,眼神也左右闪躲。
他微微挑起一侧眉毛,但没有说话。
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,母亲没有说话,她一直望向窗外,双目无神,似乎在思索着什么。
「到了。」
是一家咖啡厅。
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孟姨年轻时很喜欢这家店咖啡。」
母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似乎是释怀。
「沈少爷。」
母亲端起眼前的咖啡,品了一口,又轻轻放下,面色沉重。
我从未见过母亲如此面色。
刚刚听母亲喊他,沈少爷?
面前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「孟姨,好眼力。竟这么快认出我了。」
「不认得你,倒是认识王叔。」
「孟姨,我妈妈她很想你。」
孟芸微微一怔,苦涩一笑,「我也很想她。」
我一脸懵,不是三个人的对话吗?怎么感觉他们两个在加密对话。况且,对面男人叫我母亲孟姨,他们认识?什么时候的事?为什么我不知道?
沈知礼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异常,他双手托起下巴打趣道,「孟姨是不是没告诉自己女儿身世啊?」
母亲沉默不语。
「倒不如我来替孟姨说吧。」
沈知礼眯着眼,嘴角微微上扬。
「孟***,不觉得自己的姓氏很独特吗?国内首富孟冠,可曾听说过?
孟冠老来得女,取名孟芸,对其宠爱有加,未曾想竟被一街头混混拐跑了。
孟冠得知同女儿在一起的男人竟是个街头混混,勃然大怒,棒打鸳鸯,可谁知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,竟然为一个街头混混同自己断绝关系。
不曾想,一断绝便是二十年。」
我瞳孔骤然放大,竟会有如此小说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,如此地不可思议,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母亲。
母亲脸色煞白,指尖发白,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。
「孟芸身旁好友一一劝谏,希望她迷途知返,不要因为一个男人,一时的冲动就断绝关系,可谁知孟芸铁了心,甚至同自己的闺蜜,也就是我的母亲闹掰。
孟老爷子定是不肯的,他派人从中作梗,想要分别二人,谁知二人竟私奔了。
私奔一事被发现之后,孟老爷子即刻派人前去追捕,谁知孟芸为躲避追逃在此过程中意外出了车祸。
孟老爷子从未想过看见自己的爱女如此模样,心生愧疚,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一睁眼,却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。」
听到这,我不禁感慨,母亲竟如此执着……但是……父亲却又是如此不值得。
「呵,沈知礼,你倒是调查得挺仔细的。」母亲面如死灰地盯着他,捎带些许怒意。
「倒也是不曾想,孟姨一心奔赴之人竟是如此模样……」
母亲紧紧地握着杯壁,随即又松手,「呵……那又怎么样呢……」
「妈……」
沉默许久的我缓缓开口,视线几乎***在我身上,我指尖剐蹭着杯子的壁沿,缓缓张口,「父亲他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的吧……」
这一句话,无疑是戳中了母亲的心。
同在屋檐之下生活了二十年,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杜武的性子,好吃懒做几乎是他的代名词。
爱***,常输,自我打小记事起就是,二十年如一日,倒也未曾改变。每次他开口第一句话,就是钱……
「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,值得吗?」
我的话语如同一根根针,深深地扎进母亲的心窝,又拔出,血流不止。
母亲眼角泛起丝丝泪花,随即从脸颊滑落,「妤妤……」
杜武从未打过母亲,出门前的那一巴掌,是第一次,他只拿我母亲当提款机,拿我的母亲咒骂泄愤,他不配当一个父亲,更不配当一个丈夫。
「芸芸,回家吧。」
门口悬挂的风铃轻轻响起,沙哑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,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走入。
看着面前年老色衰,步履蹒跚的老者,妈妈嘴唇微微颤抖,「爸……」
「我早该去找你了,只可惜……怄气怄了二十年。」
母亲的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滴落,这一刻,她仿佛终于同自己和解了。
「都怪我……怪我识人不清……还硬生生地跟您怄气怄了二十年…白白耽误了妤妤的二十年……」
「爷……爷?」
爷爷心疼地看着母亲,布满岁月印记的手轻擦母亲脸上的泪痕,对着我微微点头,「走吧,回家吧。」
没想到,之前被我救过的男人也上了车。
豪华的别墅,是梦里的场景,未曾想竟也有一天可以走进去。
「芸芸……你和那个男人……」
爷爷开口试探,看得出来,他依旧对杜武不满。
「***。」
爷爷得到回答之后,欣慰地笑了笑。
「妤妤,妈妈之前有太多的事瞒着你了……爸……怪我之前太傻了……杜武的一巴掌,打碎了我二十年来为自己精心编织的梦境,我早该走了。」
母亲陷入了深深的自责。
「回来就好。」
爷爷在一旁附和。
「妤妤……有个事情,妈妈一直没有告诉你……」
母亲一脸凝重。
「未婚夫?!」
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听到了什么,我的妈妈竟然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我的未婚夫?
前几天被我搭救的男人是我的未婚夫?天啊!
竟然还是娃!娃!亲!
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,弹簧一般地跳了起来,控制不住嗓音惊讶大喊,“未婚夫!”
相比我的震惊,沈知礼的行为倒是显得我如同一个野人。
他整理衣领缓缓站起,伸手垂在空中,彬彬有礼。
「你好,孟妤***。我是你的未婚夫沈知礼。」
母亲竟然同沈知礼的母亲早已定下娃娃亲……
沈知礼饶有趣味,「孟***倒是有趣。说来也是巧合,前几天还被孟***搭救。」
「哦?当真?那真是缘分啊!」
爷爷在一旁笑得不可开支。
……
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……
简直就是!
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啊!
富豪,别墅,帅哥……这几个但凡得到一个,我的嘴角可以咧上去和太阳肩并肩了,竟然还是三个一起得到!
这几天,我开始同沈知礼接触,他十分绅士,长相也十分符合我的心意,可唯一不合适的就是……他不喜欢我……
我这个人没什么可挑剔的,只要是帅哥,我来者不拒。
当我适应了我的新身份并且给我的好闺蜜打了一个电话告知她时,她巴不得拖着行李箱飞过来居住。
「孟宝贝,我来了~」
江沐雪刚见面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怀抱。
「哎哟喂,我嘞个小宝贝,我这可就算是傍上大人物了哈。」
我带着江沐雪参观了一番,一路走下来她叹息声不停,连连点头叫好。
「妤妤的朋友来啦?来这住几天吧。」
爷爷平时看我一个人独来独往,多个朋友也好。
沐雪错愕不已,「使不得使不得,孟爷爷。」
「住下吧,平日里看妤妤提及最多的朋友就是你了。」
沐雪一把将我揽住,「哇塞,孟宝贝,我要爱死你了。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,我住个几天就走。」
房间内,江沐雪一脸八卦地盯着我,「快点老实交代,不是还有一个帅哥未婚夫吗?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?」
我一脸无语,「听色忘友。他去公司了,晚上会过来吃,但是我觉得他不喜欢我。」
「这样啊,太可惜了。没事,妤妤宝贝有我就够了。咱们之前经常去的酒吧出了几款新酒,要去尝尝吗?」
酒?来到这之后,倒是从未喝过,我兴致大起,「当然可以啊,今天晚上吃晚饭?」
晚饭时,江沐雪的视线未曾从沈知礼的身上移开。
「你的未婚夫好帅啊,不是,他真的不喜欢你吗?」
江沐雪的声音如同紧箍咒一般,环绕在身旁久了,倒是有点疲惫了。
「走吧,我的江大***,喝酒去。」
灯红酒绿,觥筹交错,嘈杂的音乐伴随人们的热舞,我也跟着上去蹦迪了几下,兴致之下,点了一杯度数较高的酒。
也许是一时上头,任凭沐雪如此拦也拦不住。
闲坐之时,酒精后颈逐渐漫上我的脑袋,昏昏沉沉,视线开始模糊。
迎面走来一个男子,他低沉着嗓音问我,「偷偷跑来喝酒?」
我一脸不悦,抬起一手搭上他的肩头,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,迫使他望向我,「叫姐姐~」
眼前男人似乎不悦,微微皱眉,我可以清楚地听见他冷哼的一声。
我一把扯过他的领带,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,怎么……有点像沈知礼?
我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,松开他的领带转身想走,不料我的腰却被一只强有劲的手搂住。
「姐姐,撩了我,可要对我负责。」
这句话……我瞬间清醒,沈——知——礼!
「你怎么……在这里?」
沈知礼平日冷冽的目光竟闪过一瞬柔和,我怀疑自己看错了,我的手往下,试图推开他的手。
「我来找我的未婚妻。」
已经过了小鹿乱撞的年纪,没想到沈知礼一句话给我撩得找不到北,我努力地平息自己的心跳。
「走吧,未婚妻。」
搂着我腰的手愈发收紧,他打横将我抱起,我躺在他的怀抱之中,这是我们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。
车内,他调高了温度,轻轻地捏住我的脸颊,含情脉脉地盯着我。
眼前这个人,当真是沈知礼吗?
我开始怀疑我在做梦,我在大腿处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。
大腿到天灵盖,直发地疼。不是梦,是真的。
嘴唇传来温热的触感,发呆之时,他已然亲了上来!
我双目誊亮,不可置信地推开他。
我确实喜欢帅哥,可是这一切,发生得太不真实了。
「如果我今天不来,你是不是就跟别的男人走了?」
沈知礼一反常态的行为让我感觉陌生。
他语气冷冽,搂紧我的腰,头紧紧地贴近我的颈窝。
「我喜欢你。」
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猝不及防,此刻我只觉我的脸颊燥热,十分闷热。
那天晚上,我们互通心意,很快便步入了婚姻的殿堂。
我原以为,事情会一直幸福美满下去。
可是终究是我太过天真了。
他如此冷冽的人,怎么可能对我动情?
新婚当夜,沈知礼冷漠地看着我,「分房睡吧。」
「为什么?」
明明前些日子还在同我说他喜欢我,怎么新婚当夜同我分房而居?
「商业合作罢了。」
商业合作……简简单单的四个字,打破了我的一切幻想。
「好啊。」
我并非拎不清之人,原来他只是看中孟家的资产和权力,有利可图罢了,在这场商业合作当中,沈孟两家谁也不亏。
我冷笑一声,「那就说好了,以后谁也不打扰谁的生活。」
婚后的第五个月,沈知礼出差一周后回到家却不见我,「太太呢?」
王管家欲言又止,「太太她最近……***了一个男明星……可能……」
沈知礼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疯,突然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。
我懒洋洋地接通电话,不屑地问他有什么事。
「你现在马上回来。」
命令的语气我不喜欢,「凭什么?」
「姐姐,怎么了?」
男人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沈知礼的耳朵,他一气之下挂断了电话,我也没有搭理他。
不到一小时,他找到了我。
我正同我自己捧红的演员喝酒聊天,被扰乱兴致的我极其不爽,「你怎么来了?」
他恶狠狠地睨了一眼我身旁之人,而后冷冰冰地对我说,「跟我走。」
我举起酒杯泼向他,「你配吗?是谁说婚后互不干涉?」
他无言以对,但却强行拉着我离开。
我的手被他攥得生疼,不停地拍打他,嘴里骂骂咧咧。
「孟妤,我错了,我爱你……」
他低声说,我当没听着。
「没什么事的话,沈少爷别耽误我喝酒。」
他面色一沉,忽然悬空的我不禁慌忙大叫,他将我紧紧地抱进怀里,「乖。」
「沈知礼,你到底要干什么!」
啪嗒一声,沈知礼的面庞之上落下鲜红有力一掌。
车内,我们两个人陷入了漫长的沉寂之中。
「妤妤……」
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,我没有搭理他,他凑近我的身侧,委屈地靠在我的肩膀之上,双手搂住我。
国内风云人物沈少竟也会露出如此模样吗?
我不禁想起他五个月前冷冰冰那一句话。
「商业合作罢了。」
我冷哼一声,推开他的身躯,「滚。」
「妤妤,我错了,我爱你。」
区区五个月,前后态度竟区别那么大,想来是生意方面遇到了什么困难,需要孟家资助罢了。
「沈少爷,可是商业上面有什么事需要孟家了?」
他明显地呆愣一下,随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,「没有,是我让妤妤生气了。」
婚后五个月以来,我们除了出席各大场合表面和气,其他时候一句话也从未说过。
「***吧。」
「我不同意。」
沈知礼发什么疯?
「如今以沈家在国内的地位,是我孟家高攀不起你,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,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?」
他的声音逐渐沙哑,「不……不是的……」
隔天,我将一纸***协议放在他的面前,他发了疯一样撕碎,紧紧地抱着我,哀求我,求我不要离开他。
沈知礼转性了一般,为我亲自下厨,买各种礼物哄我开心,可我一概不领情。
「夫人……」
王管家无奈地走过来,「少爷他是真心喜欢你啊。」
我嗤笑一声,「王叔说笑了。」
「夫人不知,少爷回国以来,不少势力虎视眈眈,他是害怕在肃清势力之前,遇到任何不测,所以对夫人下了狠话。如今少爷把国内的事情解决完了,才肯表达自己的心意。」
我僵愣在原地……
「他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?」
「少爷他不肯说,也不肯我们说,可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啊……」
我的心不禁地颤动了一下,「傻瓜……」
夜晚,他推开门的一瞬间,我扑入他的怀中,「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说?」
沈知礼眼里泛起丝丝爱意,「你都知道了?对不起,我错了。」
沈知礼不得不承认,自初见那日起,他已经动情了,他想要和你在一起,一辈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