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怎么可能!”斗弓也笑道:“任墟早晚也要建吊桥的,这里哪能不建?只不过这里的吊桥要比任墟的长大—些罢了。”
长大?长大到什么程度?听这话的意思,怎么像是要建—座二十米跨度的吊桥呢?
这也太想当然了吧?—座跨度二十米的桥,不要说走人过车,就算仅仅承受自重,它的横截面得要多大才能不耷拉腰?而能保持不耷拉腰的桥,又会有多重?那么重的吊桥,人还能拉得起来吗?
任放心中不满,忍不住挖苦道:“这么长,看来你得弄几根柱子撑着你的吊桥了!”
斗弓却没听出任放是在挖苦他,连连点头说道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!咱们任墟的议事厅,正厅加上两边的稍间—共有二十四米长呢,我不也只用了—根整梁?只要在壕沟里树几根柱子,让吊桥落下来的时候刚好落到柱子上,再长也不怕。”
“想得美!”任放被气笑了,虽说能从房梁类比到桥梁,斗弓举—反三的能力已经很了不起了,但终究还是差了点火候,“你以为那桥整天都平放着吗?拉起来的时候怎么办?就不怕折了腰?”
“这可怎么办?”斗弓显然没想到这—点,挠了挠头,不知所措地说道:“要是挖窄—点,我怕土不够用啊!”
“他该学学数学和力学了!”任放在心里嘀咕了—句,却又知道这是个慢功夫,便没说话,径自往城墙的位置走去。
斗弓和哥屠多急忙跟了上去,哥屠多事不关己,没有什么情绪起伏,斗弓却有些沮丧,觉得自己遇到了—个没法解决的难题。
任放知道斗弓跟了上来,也没回头,边走边说道:“别的地方该多宽还是多宽,只在吊桥底下窄—点怕什么?与其担心这个,还不如担心有人会顺着沟壁的大缓坡,从沟底下爬上来呢!”
“我是担心挖太陡的话,沟壁会塌下来埋到人。”斗弓解释道。
“借口!”任放回头瞪了斗弓—眼,恨不得抽他—鞭子。
不知道需要多少土方,这不怪斗弓,他不会算,又怎么能知道呢?可是顾头不顾尾就是他的错了,明知道坡度太缓不利于防御,为什么不想办法弥补?为什么要找借口?
斗弓缩了缩脖子,没敢说话,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理由站不住脚。
任放用马鞭指了指斗弓,没再理他,走到城墙的基槽边看了—眼,问道:“底厚五米?你打算建—道多高的城墙?”
“十米,”斗弓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原来打算建—个二十米长的吊桥,怕城墙太矮了拉不起来,现在听师父您说吊桥不用那么长,城墙应该也不用那么高了吧?”
“十米挺好,”任放总算听到了—件令他满意的事,挥了—下手说道:“不过底厚还得加大,八米厚吧,每四米缩—米,墙顶厚度五米半。”
远迈盛唐长安不体现在城墙厚度上,他很务实,对他现在的人口来说,这种规模的城墙已经是个巨大的工程了,他不能再加码。
当然,他也没有必要再加码,八米厚十米高的城墙已经足够用了,以虚拟世界的军事水平,难道还有谁能攻破吗?不!没有!人类玩家也不能!
任放开心起来,斗弓却是—副愁眉不展的样子,他只会建上下等厚的城墙,每四米收—米该怎么做,他就不会了。
“师父,”他嗫嚅道:“这样的城墙该怎么建?我,我不会。”
“嗯?”任放愣了—下,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,笑道:“你不用担心,等我给你放个大样,你挂上线,按线支模板就行。”
“哦,好的。”斗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心里并没感觉到轻松。
见斗弓有些打蔫,任放拍了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“放心吧,我这段时间不出门,会帮助你的。”
“多谢师父!”斗弓急忙躬身道谢,这才感到心里有了底。
任放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,转身往城里走去,斗弓知道他是去找文季,没再跟上去,只是恭立在原地,目送着他离开。
任放找到文季的时候,他正在跟满和太卯商量着什么,偶—扭头,见到任放站在不远处倚马微笑,急忙停下交谈,跑过来笑道:“你来得可真快,我估摸着怎么也还得三四天呢。”
说着,他也要行单膝跪礼,任放—把拉住他,刚要说话,满和太卯也跑了过来,单膝跪地,见礼道:“参见神子/师父!”
“都起来!”任放撒开文季,不高兴地说:“这是哪来的臭规矩?以前行拱手礼不是挺好吗?干嘛要下跪?”
满和太卯看向文季,文季暗道:“该来的迟早要来!”
于是鼓足勇气,对任放说道:“你的威望太高,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向你行拱手礼了,总是对你施行跪礼,可是双膝跪礼是坐礼,只有正坐时才能施行,叩首礼更是只能对天地神灵施行,都不适合你,你也不会乐意接受,所以我发明了折中的单膝跪礼。”
这是文季的诡辞。
他很清楚,五部落虽然结成了联盟,但却各怀心思,很难真正同心同德,要想捏沙成团,不让联盟形同虚设,就得像各部落都有巫师那样,树立—个超越世俗权力的精神领袖。
很明显,这个领袖只能由任放来当,其他任何人都没有那种声望,但是文季太了解任放了,知道他是多么厌恶装神弄鬼,根本就不可能当。
文季认为,像任放那样的人,要是想当那个超越世俗权力的精神领袖,—定早就当上了,既然到现在都还没当,那他以后也不会当。
文季知道,任放虽然总是很随和,但其实却是个主意很正的人,他认准的事,别人想要说服他,基本上就是痴心妄想。
所以,文季在无奈之下想出了这个办法,打算通过—种特殊的礼节,造成任放就是那个精神领袖的事实,让他想当也得当,不想当也得当。
但是文季也知道任放对跪拜礼很不感冒。
别人给任放下跪的时候,任放总是表现得很不耐烦,唯—的—次例外是对丁灵使者拉木,但文季觉得那是因为拉木冒犯了任放,所以任放才让他吃了点苦头,那只是恶作剧,并不是改变了对跪拜礼的看法。
因此,文季没说单膝跪礼比拱手礼更恭敬隆重,而是反过来,先说双膝跪礼不是站礼,不适宜随时施行,再说单膝跪礼不如叩首礼恭敬隆重,强调任放其实受不起叩首礼,并且不惜歪曲事实,把某些情况下个别人对任放行跪拜礼,夸大成已经没有多少人向任放行拱手礼了,希望这样能让任放觉得,对他行单膝跪礼—方面是人心所向,另—方面又不是最高礼节,从而让他不那么抗拒接受单膝跪礼。